姓宫?!
哪个宫?!
宫羽卿的宫!
这未免也太巧了点儿吧?!
难道说...那个东下池旧家属院的保安大爷说的竟然是真的?!
宫羽卿她...真的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不,还不能完全确定。
张诚立刻追问道:“徐大爷,您还记得她女儿叫什么名字吗?”
“这个...你等等啊,我这人老了,记性不太好,有时候名字就在嘴边,就是想不起来。”
徐大爷歉意笑笑,然后站起身走向墙边那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绿色铁皮资料柜,嘴里还念叨着,“我得去翻翻以前的资料,应该都还在里面归档着。”
他在柜门前蹲下,嘴里叼着烟,眯着眼,在一排排泛黄的档案袋和文件夹中仔细翻找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里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雨声和徐大爷翻动资料的声响。
张诚坐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
“找到了!我就说肯定有记录!”徐大爷的声音带着一丝找到目标的欣喜。
张诚立刻侧头望去,只见徐大爷抱着一个略显陈旧的蓝色硬皮文件夹走了回来,文件夹的塑料边角已经有些磨损。
他顺势起身,从徐大爷手中接过那份颇有分量的文件夹。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了文件夹的封面。
里面是按照时间顺序整理的户籍资料和相关信息。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最终停留在其中一页记录上。
“宫羽卿......”
果然是她!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印着这个名字。
旁边还贴着一张已经微微泛黄的一寸彩色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看上去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梳着两条土气的麻花辫,脸上带着未经世事的那种阳光灿烂的笑容。
而且眼神澄澈单纯,整个人透着一股淳朴的小土妞气质。
这与他印象中那个总是身着得体风衣,举止优雅从容,笑容完美却带着疏离感,且心思深沉难测的宫部长,简直判若云泥!
但是...那张脸,那五官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眼睛的形状......
张诚死死盯着照片,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这绝对就是宫羽卿!
只是气质和神态天差地别!
要知道人的眼睛是不会因为年龄而产生太大变化的!
张诚猛的抬起眼眸,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徐大爷,资料上记录她去世了,那她当年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怎么说?”
徐大爷被张诚陡然锐利起来的眼神和急促的语气弄得愣了一下。
张诚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马上补充解释道:“我要查的这起陈年旧案,很可能就跟十年前她这起死亡事件有关联。”
“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徐大爷恍然大悟。
他嘬了一口已经燃烧过半的香烟,让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接着才缓缓吐出,语气带着回忆的滞涩,“按当时官方的说法和医院出具的证明...她应该是真的死了。
“当时她娘,就是崔晓莲,有点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干脆闹到了市里面,非说她女儿没死。
“后来市里派人把她给送了回来,还特意交代我们村委会以后要多注意她的精神状态,不要再让她搞那些封建迷信活动,影响不好。
“后来她说是已经见过她女儿了,所以安心了,那之后也没再闹过。”
“封建迷信?”张诚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捕猎前的鹰隼,“她当时具体搞了什么封建迷信?”
至于见过她女儿...难不成是宫羽卿几年前回来见过她?
“是啊,就是封建迷信。”徐大爷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和同情,“崔家妹子当初啊,是去求了神女。
“她跪在神女娘娘庙里磕头烧香,求娘娘发发慈悲,救救她苦命的女儿。
“后来从市里回来之后她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逢人就说肯定是神女显灵,把她女儿给复活过来了,所以她女儿压根没死。”
他又深深吸了口烟,接着摇头叹息,“唉,这一家子也确实是苦命。
“她男人宫国华走得早,就剩下她一个人,这又当爹又当妈的,辛辛苦苦把闺女拉扯大。
“本指望着闺女去城里打工能挣点钱改善一下生活,谁能想到竟然出了这么个事儿,搞的最后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不过。”徐大爷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点安慰,“后来市里面大概是觉得她们家情况特殊,也确实可怜,就特批了一笔钱,帮她把老房子翻修了一下,盖成了现在这样的三层小楼。
“而且每个月街道或者民政局那边都会派人定时送来米面粮油跟鸡蛋蔬菜,还有猪肉什么的,生活上倒是照顾的还算周到,没让她饿着冻着。”
张诚沉默听着,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文件夹粗糙的边缘,心中念头飞转。
片刻后他开口问道:“徐大爷,那现在方便带我去看看崔晓莲女士生前住的地方,或者...见见她本人吗?”
“她啊...前两年就已经走了,因病去世的。”徐大爷的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就葬在我们村后面的集体墓地里。
“小张同志你要是想去看望一下,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已经走了吗?”张诚抿了抿嘴。
他站起身,语气郑重道:“那就麻烦您老人家带我去墓园看看吧。”
“不麻烦,不麻烦,配合你们工作嘛,应该的。”徐大爷连连摆手,也跟着站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两人步行来到了村后一片相对荒凉的区域。
这里距离后面的大片农田还有一段距离,但也不属于村民集中居住的范围,正是村子规划的公墓所在。
徐大爷熟门熟路的引着张诚在一排排样式大同小异,经过风雨侵蚀后已显陈旧的墓碑间穿行。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打湿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偶尔能看到几座墓碑前残留着香烛的痕迹。
最终,徐大爷在两座并排而立看起来更为朴素的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这两座墓碑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石材表面带着风吹雨打的痕迹,刻字处的红漆也已斑驳脱落大半。
左边那座墓碑上,刻着宫国华之墓几个字。
右边那座,则刻着崔晓莲之墓。
然而吸引张诚目光的,并非是墓碑本身,而是在崔晓莲墓碑前方,赫然摆放着的一束新鲜的白色菊花。
花瓣饱满,颜色鲜亮,在灰蒙蒙的墓园中显得格外醒目。
“嗯?奇怪了......”徐大爷挠了挠他那花白的头发,脸上露出些许困惑的神情。
张诚立刻侧头问道:“徐大爷,怎么了?哪里奇怪?”
“这花是谁放在这儿的?”徐大爷指着那束菊花,眉头紧锁,“俺们这边上坟的习俗,一般都是忌日、清明节或者中元节的时候才会过来。
“过来也就是摆点水果糕点之类的祭品,烧点纸钱或者纸元宝什么的,可从来没人会放这种鲜花的啊。
“这习惯像是城里人才会有的。”
张诚闻言,顿时眯起了眼眸,接着低头仔细打量着那束菊花。
这束花非常新鲜,花瓣上没有萎蔫或变色的迹象,叶茎也充满水分,很明显是最近一两天内才被人放在这里的。
“会不会是有外人来过这里?”张诚提出了一个合理的假设。
徐大爷也觉得有理,于是马上转身去找负责看守和管理这片墓园的老伙计询问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快步走了回来,对着张诚摇了摇头,脸上的困惑更深了,“问过了,守墓的老李头说最近这段时间除了咱们俩之外,根本没什么外人来过墓园。
“就连本村的人,最近也没什么人来祭拜。”
“这样啊。”张诚若有所思。
他暂时将这个疑点记下,转而问道:“徐大爷,您刚才说,崔晓莲女士当年是去求了神女。
“那您还记得她当初具体是在什么地方求的神女吗?”
“那肯定是在俺们村的神女娘娘庙啊!”徐大爷不假思索立刻回答。
“嗯?神女娘娘庙?”张诚目露疑惑,他来的时候并未注意到村中有这样一座庙宇。
徐大爷见状,生怕张诚误会,于是赶忙解释道:“小张同志你别误会,我们这可不是搞什么封建迷信活动啊!
“这神女娘娘庙是俺们村子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以前在老村址那边就有,后来十几年前村子整体规划搬迁到这边来的时候,才一起把庙也给迁建过来了。”
他顿了顿,继续详细说明,“后来嘛,村里有几个出去见过世面做了点生意的后生回来说,现在上面鼓励发展民俗文化,说这也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搞好了还能吸引游客来旅游,顺便给村里弄点儿创收。
“俺们一合计,觉得这是个好路子,就学着南方一些地方的做法,搞了个祭祀神女娘娘的仪式。”
“其实就是模仿古时候神仙出巡的场面,找些年轻小伙子们化上妆,穿上特定的衣服,伴着音乐蹦蹦跳跳,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
“有时候还会请人来打铁花,增加点儿气氛和看头。
“俺们这可都是为了发展旅游,振兴乡村经济,绝对不是什么封建迷信活动啊!”
张诚闻言笑了笑,安抚道:“安心吧大爷,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查这个的,民俗文化活动不在我的管辖范围。
“不过,如果方便的话,您能带我去那个神女娘娘庙看看吗?我挺好奇的。”
“成!这有啥不方便的!”见张诚确实不是来扫封建迷信的,徐大爷顿时喜笑颜开,答应得十分爽快,“正好,现在村里组织的那帮小伙子们应该就在娘娘庙里彩排咧!
“咱们现在过去,还能看个热闹。”
他很快便带着张诚来到了位于村子中心广场一侧的神女娘娘庙。
这是一座仿古建筑,规模不大,但看起来香火似乎还不错,庙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
此刻,庙前的空地上确实聚集了不少年轻人,他们穿着统一且颇具古风的练习服装,正在一位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指挥下,伴着录音机里播放的民间乐曲,排练着舞蹈动作。
虽然动作还显得有些生疏,但气氛很是热烈。
旁边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村民正坐在小马扎上,熟练的用削好的竹篾和彩纸编织着某种大型但尚未完全成型的物件。
“徐大爷,他们这是在扎纸人?”张诚看着那逐渐成型的带有四肢和头颅轮廓的物件,有些不太确定。
“不是纸人,不是纸人!”徐大爷连忙摆手纠正,“俺们这不兴那个。
“他们扎的是两只豹子,还是啥类似的大猫...具体俺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根据老辈人传下来的说法,是传说里侍奉在神女娘娘她娘身边的两只神兽,好像是她的坐骑,还是宠物来着?
“年头太久,具体的说法也传得有点模糊了。”
两只宠物豹子?!
张诚心头猛的一跳,瞳孔骤然收缩!
这不就是嵬身边跟着的文狸和赤豹吗?!
这神女娘娘庙里供奉的神女娘娘,果然就是任务提示里提到的那个被嵬收养长大的女孩小豆腐!
难怪嵬下山之后第一站就径直来了这里!
原来任务提示里早就已经给出了最关键的线索!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那个悬浮在视野中的半透明蓝色箭头。
只见那个散发着幽光的箭头,此刻正指向了眼前这座香火缭绕的神女娘娘庙!
线索,果然就在这里!
《当相亲对象亮出血条》-作者:奈何笑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