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一路驱车，但绝不超速。
雨天的路面状况复杂，车流也比平时更为密集。
光是这一路上，他就亲眼目睹了三起追尾事故。
大约一小时后，他再次抵达了东下池。
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停好车，他径直朝着那个记忆中的小学家属院快步走去。
来到小区门口，他熟门熟路的走向那间熟悉的保安室，然后抬手敲了敲紧闭的屋门，语气中带着几分熟稔，“大爷！我又来啦！”
等待了片刻，保安室的屋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
一个披着老旧外套，里面穿着洗得有些发黄的白背心的花白头发大爷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几分被打扰的困倦和显而易见的疑惑。
他上下打量着张诚，“小伙子，你找谁啊？”
张诚闻言，不由愣了一下。
嗯？这大爷...是谁？
他记忆中昨天遇到的那位看门大爷似乎不是眼前这位。
他按下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大爷，您好，我是来找另一位看门大爷的。
“就是昨天还在这里值班的那位。”
“另一位？”这位大爷听了之后反而乐了，他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小伙子，你怕是记错地方了吧？咱们这个家属院十几年来就我一个看大门的，可从来没听说过还有别人。
“要真有两个人轮班，我这把老骨头也能轻松点不是？”
什么？
没有另一个看门大爷？
张诚的眉头瞬间皱紧，“一般不都是两班倒或者三班倒的吗？”
“你说的是那些新建的小区，或者学校、工厂的门卫吧。
“俺们这老家属院，哪来那么多钱搞那些。”大爷又笑了笑，解释道，“平时就我一个人在这儿盯着，忙也不算忙，还能凑合的下去。”
他是乐了，张诚心里却一点儿也乐不出来。
如果这位大爷说的是实话......
那么，昨天跟他交谈甚久，甚至透露了关键信息的那个看门大爷又特么是谁？
真是活见鬼了。
张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异样感，然后继续追问，“那大爷，前两天在这儿看门的总归是您吧？或者有没有临时替班的人？”
“前两天？前两天压根就没人看门儿。”大爷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我孙子前几天满月，家里摆酒，忙得团团转，我就请了两天假回去了。
“咱这小区平时也没什么要紧事，管理本来就松，要不然也不可能就我一个人守着。
“所以那两天大门这儿确实是空着的，没人值班。”
张诚的眼眸微微眯起，一股寒意悄然爬升上后背。
他不动声色的凝聚精神，视线聚焦在这位大爷的头顶。
下一刻，一道代表着中立的非敌对单位的黄色血条清晰浮现在他的视野中。
为了进一步确认，他默默唤出了白蘅芷。
一身血红嫁衣的鬼新娘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保安室狭小的空间内，带起一阵无形的阴冷气流。
“阿嚏！阿嚏！”
大爷毫无征兆的连打了两个喷嚏，他下意识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套，有些狐疑地四下张望，“奇了怪了，这屋里怎么忽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冷？”
张诚仔细观察，发现他完全看不见近在咫尺的白蘅芷，对其存在也毫无反应。
这说明他既不是收容者，也与异常事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
确认了这一点，张诚心念一动就收回了白蘅芷。
“咦？怎么好像又没那么冷了？”大爷感受着恢复正常的室温，表情困惑的左右张望。
张诚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他面上不动声色，随口解释道：“可能这保安室刚好处在风口的位置吧。
“话说回来，大爷，您知不知道咱们这个小区十年前发生过的那件事？”
既然昨天那位大爷身份存疑，那么就从眼前这位看门人这里再确认一遍相关信息好了。
“十年前......”听到这个时间点，大爷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他眼神闪烁，似乎有些忌讳，“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
果然有事儿！
张诚掏出自己的证件在他面前晃了晃，语气严肃了几分，“大爷，我是来调查案子的，这案子可能跟当年的事情有关。
“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如实提供情况。”
看到证件，大爷这才仿佛松了口气，表情也放松了一些，“原来是警察同志啊，怎么不早说？小同志怎么称呼？”
他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了什么，热情的侧身让开通道，“来来来，别在门口站着了，先进屋，咱们进屋慢慢聊，外面下雨怪冷的。”
他拉着张诚进了狭小却收拾的还算整齐的保安室，然后习惯性从桌上皱巴巴的烟盒里抖出一根烟递给张诚。
张诚摆手婉拒，“谢谢大爷，我不抽烟。”
“不抽烟好，不抽烟好，对身体好。”大爷见状，便自顾自将那根烟叼在嘴上，然后用打火机啪的点燃，接着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大爷，您这反应...十年前那事儿，难道真有什么隐情？”张诚询问。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大爷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当初那件事...说实话，透着股邪性。
“小区里当时都在私下里传，搞的人心惶惶的。”
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人听见似的，“后来派出所的同志和学校的领导还专门开了会，再三强调不让大家瞎传，说那是谣言。
“然后还给当时知道情况的每家每户，都偷偷塞了一千块钱的红包，算是封口费吧。
“大伙儿拿了钱，加上时间久了，慢慢的也就没人再提这事儿了。
“现在这小区里还记得那件事具体细节的人，恐怕真的不多了。”
大爷的语气带着几分唏嘘。
张诚觉得有些奇怪，“是十年前地下出租屋发生煤气泄露，然后死了很多人的那件事吗？”
“煤气泄露？什么煤气泄露？”大爷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然神情，他摆了摆手，“哦，你是说当初对外面宣传的那个借口是吧？那都是糊弄不知情的人的。”
“嗯？”张诚立刻追问，“您的意思是...当初根本不是煤气泄露？”
“那肯定不是啊！”大爷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他下意识往前凑了凑，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残留的恐惧，“当初那地下出租屋里...是闹鬼啊！”
“闹鬼？”张诚心头一跳，接着立刻追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大爷的脸色微微发白，拿着烟的手指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就是...就是当时死了好多人，死法都特别邪门......”
张诚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一部分，“我听说过一些，说是好像一晚上死了十几个租客，因此官方才对外说是煤气泄漏导致的意外。”
“一晚上？根本不是一晚上！”大爷猛然摆手，脸上的凝重之色几乎要溢出来，“是连续差不多一个月！每隔几天，就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然后...就有人在后半夜里听到从那地下室下面，传来...传来那种锯子锯骨头还有锯肉的声音！吱嘎吱嘎的，特别瘆人！
“后来...后来警察来了，把那个地下室彻底搜查了一遍，结果...结果在里面发现了......”
大爷说到这里缓了口气，接着才略带恐惧的说道：“他们在里面发现了好多死人！都是之前失踪的那些租户！而且他们...他们全都被剥了皮！浑身上下，一张人皮都没剩下！”
《当相亲对象亮出血条》-作者：奈何笑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