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眼眸微眯。
这位大爷的说法与昨天遇到的那位看门大爷之间存在着根本性的不同。
不，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共通点。
共通之处在于，他们都确认了十年前这里确实死了人。
但区别在于，昨天那位大爷的说法是，所有死者都是在同一晚因为煤气泄漏事故，不幸集体遇难于地下出租屋内。
在他的描述中，这更像是一场意外，其中并未提及任何超自然因素，或者他本人可能并不知晓异常事件的存在。
而眼前这位大爷则明确表示当时发生了极其诡异的异常事件。
地下室的租客们是断断续续在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陆续死亡或失踪的，并且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锯骨锯肉声。
之后，官方甚至还出面进行了安抚和封口。
这意味着当时的案件很可能由警方负责，甚至可能直接由封魔事务部接手处理了。
那么，要验证这两种说法哪一种更接近真相，其实张诚自有办法。
但他觉得还是得先去地下室看看。
于是张诚抬起头对大爷道：“大爷，您说的那个地下室，现在方便下去看看吗？”
他记得昨天和宫羽卿一起来时，那里可是被一道厚重的水泥门和一道坚固的铁栅栏门双重封锁着的。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当然可以。”大爷说着便站起身，从墙上取下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语气带着几分习以为常的淡然，“不过那地方阴气重，一会儿你注意着点儿就行。”
张诚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门口，“咱们这下去，门口不用留个人看着吗？”
“没必要，平时根本没人来，现在大白天的大门也都敞开着，出不了什么事，不用管。”大爷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示意张诚跟上。
张诚见状也不再坚持。
他默默跟在大爷身后，再次走进了那栋熟悉的居民楼，下了那个相同的单元门。
然而，当两人顺着楼梯下到负一层与负二层之间的拐角平台时，张诚的脚步不由得一顿，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错愕。
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厚重的水泥门！
只有一道看起来颇为陈旧，但远算不上严密的铁栅栏门横亘在通往负二层的入口处，门上挂着一把普通的挂锁。
大爷拿出钥匙，熟练的打开了锁，然后横推开了略显沉重的铁栅栏门。
他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式手电筒，按亮之后，回头见张诚还站在原地没动，不由疑惑道：“小张同志，还进去不？”
“进去，当然进去。”张诚立刻收敛起脸上异色，快步跟了上去。
走进门内，依旧是那条狭长而逼仄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地下空间特有的淡淡的霉味和尘土气息。
大爷在墙壁上摸索了几下，找到了一根垂下来且颜色已经发暗的拉绳。
他用力一拉——
咔哒！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开关声响，以及老式镇流器特有的嗡嗡电流声响，通道顶部那一排排早已蒙尘的荧光灯管次第闪烁了几下，然后才亮了起来。
虽然依旧算不上明亮，但比起昨天全靠手机照明，视野已经好了太多。
张诚快速扫视着这条走廊，其布局与两侧的房门与他记忆中昨天的样子并无二致。
他不动声色的轻轻煽动鼻翼，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
昨天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尸体腐烂恶臭和血腥味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这里虽然依旧通风不畅，周遭弥漫着老旧地下室固有的淡淡霉味，但整体的感觉与昨天那种如同置身屠宰场般的阴森恐怖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这里更像是一个只是被废弃已久且略显潮湿的普通地下空间。
而且，此刻通道两侧所有的房门都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或直接敞开着。
张诚跟在大爷身后，挨个房间推门查看。
越是查看，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古怪。
当时跟宫羽卿下来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着宫羽卿在这里如同砍瓜切菜般击杀了不少凶残的食尸鬼！
但此刻...别说食尸鬼的残骸了，就连那些被食尸鬼当作口粮的残破尸体，也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诡异的是，地面上、墙壁上，就连一丝一毫的血迹与打斗痕迹，甚至是拖拽留下的污渍都找不到！
整个负二层，干净的仿佛他和宫羽卿在这里经历的那些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爷，这两天...有外人来过咱们小区，特别是来过这地下室吗？”张诚试探着问道。
“这两天？那倒是没有。”大爷很肯定的摇了摇头，“不过之前倒是有个老外来过，说是想租这个地方，搞的神神秘秘的。
“但这些日子也没见他再来过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听物业办公室那几个小姑娘闲聊时说，那个老外好像是要回国了，就打电话过来办理了退租手续。
“而且这人还挺大方，连押金都没说要退，后面还没到期的租金也不要了。
“然后物业就派人下来打扫过卫生，不过听说下面本来就干干净净的，也没啥可打扫的。”
“这样啊......”张诚点了点头，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
事情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不过他心中自有计较和判断。
这时，大爷带着他走到了通道深处的一间房门口，停下了脚步，脸色变得有些复杂，“当初那件邪门事儿，一开始就是从这间屋子里开始的。”
“哦？”张诚立刻打起了精神，将所有杂念暂且压下，“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当时这房间是租给了一个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小姑娘。”大爷努力回忆着，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当年的印象，“那小姑娘挺爱笑的，见人就打招呼，嘴巴也甜，人长得也水灵好看，大伙儿都挺喜欢她的。”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有些不确定，“我记得是叫...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个挺少见的姓......”
“宫羽卿？”张诚直接说出了那个名字。
“对！没错！就是姓宫！”大爷猛的一拍大腿确认了这个信息，随即脸上浮现出惋惜和后怕的神情，“最开始就是这个小宫姑娘跟我们说半夜老是听到隔壁或者楼道里有刺啦刺啦的怪声，像是...像是锯子锯什么东西的声音。
“当时大家伙儿虽然觉得有点瘆人，但也没太往心里去，只当是哪个租户半夜在干活或者什么东西坏了。
“然后...没过多久，她就失踪了。”
大爷的声音低沉下去，“她也是第一个失踪的住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结果，更邪门的是，在她失踪之后......”
大爷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几个住户都陆陆续续说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在黑洞洞的楼道里，或者...甚至是在他们自己屋子里，看见过她！
“那些人都说她就那么披头散发的背对着人，还蹲在地上，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发出那种...那种锯骨头似的咯吱咯吱声......”
大爷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还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仿佛生怕那个身影会突然出现在身后似的。
“哦？然后呢？”张诚立刻追问。
大爷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时确实怎么都联系不上她了，我们这边就根据她租房时留下的紧急联系方式，想办法联系到了她老家的家里人。
“过了大概半个月左右吧，她妈妈就从老家赶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个大姑娘。”
说到这里，老头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时隔多年依然清晰的惊艳和困惑，“也不怕你笑话，小张同志，俺老汉活这么大岁数，在电视外面，可从没见过长得那么...那么像仙女儿的人。”
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努力比划着，“而且那姑娘穿的衣服也跟现在人完全不一样，就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现在老城那边旅游景点好多小姑娘喜欢穿的那个？”
张诚眉头一挑，试探着问道：“汉服？”
“对对对！就是那玩意儿！”老头猛的点头，“她们俩过来的时候，其实俺们这边已经失踪好些个人了，闹的人心惶惶的。
“不过她们来了之后，也就是在小区和这地下室转了一圈，没待多久就走了。
“之后俺们这边觉得事情太邪乎，也实在压不住了，就报了警。
“再后面的事情，刚才也都跟你说过了。”
张诚缓缓颔首，心中已然明了。
那个跟随宫羽卿母亲一同前来的身着汉服且气质非凡的大姑娘......
绝对就是嵬！
《当相亲对象亮出血条》-作者：奈何笑忘川